夏腰腰

JOJO承花。FF15格拉伊格。鬼畜眼镜御克、克克。基本没什么产出,默默吃粮。

【鬼畜眼镜/御克】Alive

以前本宣的时候在博客大巴放过的一篇宣传文。

不过大巴死了那么久了也没其他地方发过,今天硬盘里翻到就放出来了_(:3」∠)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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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一件小事,克哉和御堂吵架了。

似乎是非常琐碎的小事,小到已经忘了起争执的原因。可是反应过来的时候,自己已经站在街上许久,连刚才那夺门而出的冲动也模糊得难以理解了。

这是怎么了呢。

克哉诧异地停止了脚步,环视四周。

 

这是一如既往安静的公园。平时还见三三俩俩的学生经过,今天却一个人也没有。公园中心的喷水池已经干涸了,也许是年久失修,喷水管也看上去有些生锈了。时值傍晚。整个公园里一片橘黄色调,快要西下的日暮看上去并不刺眼,却照得人格外倦怠。没多久,太阳已经然看不见了,连那些许夕阳也被一点一点扯下地平线。尽管余光还在挣扎地残留在地面上,另一侧却已然见到大片黯蓝色猛地侵袭而来。

快入夜了。

克哉往前走几步,找了个长椅坐下。

 

最近和御堂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了。

其实每次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,事后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如此可笑。可是不知为何,理智上知道这是毫无必要,可一到当场便又冲昏了头脑。横冲直撞地说些奇怪的话,一旦吵了起来便不可抑制地觉得委屈。

最近两人的工作都很累,压力太大也不是没有可能。但以前也有过比现在更忙碌的情况,那时候却也能处理得很好。可现在动不动就会吵起来,毫无逻辑地对峙着,几乎可以扯到毫不相干的话题上。

一次两次也就没有多加在意,可次数一多彼此都觉得莫名起来。克哉自认不是一个喜欢吵架的人,御堂也一向很理性,说起话来向来是有理有据。但是不知在何时,有什么东西失衡了,克哉说不上来那究竟是种什么感觉,可心里总有一股难以说明的焦躁感刺激着他,无论怎么做也挥之不去。

为了避免争执,他尽量和御堂保持距离。可偶然一个失误又会口不择言。

为什么呢。

 

克哉烦躁地抓了抓领带。

夜幕降临了。公园里的路灯准时亮了起来。他顺着路灯的方向望过去,那一盏盏乳白色的灯延伸开去,又在公园入口不远的地方戛然而止。也许是坏了。克哉想。他望着街边那片未知的黑暗,心里顿时迷茫起来。

摸了摸口袋,有几个100円的硬币。

他站起身,走到自动贩卖几前买了一罐啤酒,喝过几口后又坐回长椅上。

 

和御堂正式交往三年了。在这三年里,他获得了很大的改变。从相遇开始,他便不是原来那个佐伯克哉了。想要变强,想要霸占整个他,那些被埋在身体各个角落的欲望悉数被唤醒,以自己都不敢想象的速度迅速膨胀。这些自己不愿承认的贪欲,御堂都一一看在眼里,也将其作为佐伯克哉的一部分一并接受。所以克哉非常感激这样的御堂。原本害怕着隐藏着的阴暗面,被发现了却也一并理解,哪里还能找得到如此契合的恋人呢?

既然如此,彼此的相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。

应该,是这样的。

可是事实却不是。

最初是甜蜜而浪漫的。一起工作一起生活,同居之后,很多御堂从不曾表现的细节也让克哉愈发着迷,他的习惯他的喜好,点点滴滴的小细节。在一起的时间越长,克哉便越是无法自拔。他也确信这辈子是无法离开这个人的,第一次这么疯狂地喜欢一个人,同样也被疯狂地爱着。御堂毫不掩饰地将整个他展现在佐伯克哉面前,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真心。克哉当然感受到了,他也渴望让御堂对等地感受到同样的热情。所以他试着放下战战兢兢,放开自己的顾虑去回应对方。

然后——

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不对劲了。

分明是努力地要回应的,可是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个情况。他不认为做出改变有什么不好,就像当初正是因为御堂才有机会改变了过去懦弱无能的自己,所以这次的改变应该也能增进彼此的关系。但是克哉不自觉地走错了方向,尤其第一次的争吵之后,他更是一头栽进歧路里却找不到出口。这个时候慌了起来,想要冷静地思考却又在看到御堂的时候失去理智。横冲直撞地想逃,却在原地打转的同时伤害了彼此。

愈是这样便愈是焦躁不安,甚至连原本看得清的东西也模糊起来,他甚至看不清御堂的表情。他对现在的自己到底怎么看?是不是对这样带刺的自己也产生了厌恶?长此以往,彼此的关系又会走到什么地步。

害怕着以后便更是不愿去想,只让事态变得越来越糟糕。

真是差劲。

 

克哉晃了晃了易拉罐,仅剩的一小部分液体敲打着罐壁发出叮当的声响。他喝光最后一口啤酒,顺手将易拉罐扔进垃圾桶。犹豫了几分,他又买了一罐,开了拉环拿在手里。夜晚的公园似乎比往日更安静,根本听不到一点人声,只有公园外那条街上偶尔驶过的汽车声,倏尔一瞬又回到静睨。

他看看手表,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待了3个小时了。克哉惊讶于时间的飞逝,思量着是否该回去了。

可是,回去了,要怎么办?

刚才那么鲁莽地冲了出来,徘徊了几个小时也毫无头绪。回去之后,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御堂?还是说像这几天一样一个劲儿地避开?

说实话,现在的克哉非常害怕见到御堂。曾经一刻都不愿离开的自己,此时此刻却对回到他身边感到恐惧。明知这样下去只会更无法挽回,但控制不住。他想暂时逃到一个没有御堂的地方,却因为公寓早就退租了而无处可去。

——只能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游荡。

因为路灯坏了的关系,周围的路况不是很清楚。他眯着眼睛朝着背向来时的方向走去,走过十字路口,转了个弯。突然感觉到连续的震动,他单手取出手机按下通话键。顺势从话筒传来一片吵闹的噪声,本多的大嗓门也一并响了起来。

“我说克哉啊,我们8课聚会正提到你呢!”克哉冷不丁地皱起眉将听筒放远了一段距离,又因为实在太过吵闹而听不清本多的话。

“有事吗?”他有气无力地回应。

本多似乎没听见克哉的声音,反复问了几次克哉你在听吗才得到克哉更大声的回答。

“你也很久没跟大家见过面了,一起来吧!”

克哉喝了一口刚才拿在手里的啤酒。因为太伤耳朵他换想一边接听,发现反手太别扭了便打算换一只手。他用肩膀夹着手机,同时将啤酒交到另一只手上。

耳边仍旧如此嘈杂,将周围的一切声响都悉数掩盖。他忙着听清本多到底在说什么,以至于没有听见身后不断鸣笛的汽车喇叭声。

 

御堂拾起桌上凌乱的计划书,看了两眼又放下。克哉的字体清秀,写了什么却完全看不进去。方才的那场争端还清晰地印在脑子里,可到底为什么御堂自己也说不上来。

原本不过是在商讨新商品的计划,却在不经意之间起了争执。争执的原因似乎是个很微妙的疑问,可也不至于会吵起来的地步。御堂也知道最近和克哉的关系很奇怪,但是他更在意的是,克哉冲出门前的那句话。

——“孝典先生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!”

不可理喻。

曾经也有人这么形容过自己。因为自己的严苛且不近人情,背地里各个部门的员工对自己也有过如此的评价。但这对御堂来说并不重要。公司的员工之于自己不过是同事或是属下的关系,并非自己亲近且重视的存在。御堂一向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,什么是正确的选择,怎样做才能达到最高的效果。他看重的从来都是事实与成果,也只有这样才能对自己的决策做最有力的证明。

但克哉不一样。

他是自己的恋人,是身边最亲近最值得信任的人。就算他人不理解,一直在身边支持着的克哉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想法。也许有时对人对事的确太过严厉,但那是基于自己认为最有效的基础之上,相信克哉也一定知道。可是事到如今,似乎不能这么简单地以为了。

克哉一向很温和,笑起来略带些羞涩。明明很优秀,却总是谦虚过头看不到自己的好。受了委屈也从来都不肯说,一个人默默地藏在心里。虽然很希望克哉能够更自信一些,更坦诚一些,但他就是如此的性格,所以御堂也总是一笑而过。

可是现在,连克哉也受不了自己的话,是否意味着,问题真的出在自己这里?

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变成这个样子的呢。

第一次争吵的原因已经完全忘记了,只记得,当时自己的措不及防。从来没有见过生气起来的克哉,所以连怎么应对都不知道。

那时候自己作何反应呢。

御堂捏了捏自己的眉心。

想不起来。或者说,不愿想起来。似乎不是很理智的行为,隐约意识到是那次自己的反应造成了如今的局面,但到底是哪里错了,应该怎么做,却不知道。他和克哉之间,有一道隐形的隔阂,而造成这层隔阂的正是御堂自己。想必克哉也一定察觉到了,所以才尽量避开自己。也正是因为如此,御堂才愈发焦躁。不想克哉就此远离自己,所以着急伸出手将之拉至身边,却更加重了矛盾。现在的克哉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刺猬,一旦接近便武装起来,他想扭转这个局面,却在满是刺的克哉面前失了冷静。

他们是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。

 

御堂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,整理好刚才弄乱的文件。他走进杂物室,拿出拖把将撒在地上的咖啡清理干净。将半杯咖啡直接倒进下水道,顺带洗了杯子。

洗完手从厨房里出来,他忽然觉得很累。整个家里空空荡荡,安静得骇人,耳朵里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,额外刺耳。

若是曾经,克哉一边洗漱,自己便站在他身后一边聊天,偶尔捣乱。克哉总是害羞地躲闪,一不小心滑了杯子自己便眼疾手快地接过。又或者,在自己研究方案的时候身边悄悄多了一杯热饮,回过神来,克哉也在身边努力看着他不擅长的书籍,只为了跟随自己的脚步。

以前的生活细节一幕一幕地涌上来,御堂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寂寞过。

克哉冲出家门才几个小时而已,这个家里就像是死了一样。明明以前也是独自生活,此刻却怎么样抑制不了这份空虚。

真是输给他了,御堂想。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个人伤神到这个地步,以前的自己是无法想象的吧。最初看上去那么不起眼的普通社员,现在却把自己迷得团团转;以为已经足够了解他,又在突然之间把自己弄得措手不及。遇到了克哉之后,很多事便成了未知数,失去了掌握一切的余裕,连带最自信的判断力都因此迷失了方向。

但是御堂并不后悔,与克哉相遇或许是这三十年来最幸运的事,过去那么多年顺利走来,也只有遇到了克哉之后,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还有另外一面,才知道恋爱是怎样让人疯狂的事。

所以,不管怎么样,也不会把克哉放掉。哪怕现在的彼此只会一再伤害,无所谓,只想牢牢抓住他,给予他他想要的,就像自己承诺过的一样。

……?

御堂突然察觉到了什么。

自己承诺过的一样?……

他觉得,他忘了很重要的事。

 

 

当那辆车的车影完全不见的时候,克哉才回过了神来。

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,似乎还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。手指,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,连血液也像被凝住了似的浑身冰冷。街上昏暗依旧,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。刚才还在通话的手机不知何时掉了,拿在手上的啤酒罐摔在地上一路滚过去流出透明的液体。

他看着那液体一点一点漫开,直到易拉罐悠悠地停下。

 

然后,像是终于明白了,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。方才还空白一片的脑子里,瞬间涌上了灭顶的恐惧。

——差一点,就没命了。

如果再往前走一步,此时的自己就躺在血泊里了。

 

虽然大脑还没反应过来,身体已经先行一步停住了脚。车身擦着衣服飞驶过去,紧接着传来刺耳的紧急刹车声。后来发生了什么克哉不记得,只知道那么短短一瞬,他差点丢了性命。

起初是空白,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什么之后,才想起来要害怕。全身难以克制地发抖起来,每呼吸一次便抖得更厉害。剧烈的恐惧直冲而上,几乎将全身的温度就悉数夺尽。耳朵里听到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,那种强烈的鼓动声刺激着他。他伸手捂着胸口,确认自己还真真切切地活着。

活着。

那一刹那是生的庆幸,但随之后来的是巨大的后怕,怕到话也说不出,怕到人也站不稳。

 

若刚才真的被撞了,会怎么样。

若自己真的死了,又会怎么样。

会见不到。

见不到任何事见不到任何人。

会见不到他。

见不到他……

见不到他!

克哉惊恐地站起身来,像是被什么震慑到一样油然一个激灵。那样的假设太过可怕,光是想到便无法自已。他跌跌撞撞地向来时的方向迈步奔去,跑了几步差点摔倒又站直了身体。跌落在地的手机传出本多的大嗓门,克哉却完全听不见。

整个夜安静得诡异。没有汽车的声音,没有风吹的声音,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,还有毫无规律响动的脚步声。

想见他。好想见他。无论如何都想见他。想听他说话,想看他的眼睛,想好好抱住他。

怎么会想逃开呢?怎么会不愿见他呢?好不容易才有了待在他身边的资格,为什么会萌生逃开他的念头?

为懦弱的自己感到羞耻,也为逃避的自己感到愤怒。

躲避什么的,顾虑什么的,那种东西都见鬼去吧!吵架也好,冷战也好,统统都不要管!

我想见他,我只是想见他。

 

那段路,似乎跑了很久,明明出来的时候是那样漫不经心,也从没觉得这条路有多长。可是此时此刻,这条路长得没有止尽,再怎么努力,还是看不到那扇熟悉的门。

孝典先生,孝典先生。克哉急急地呼唤着这个名字,希望他听到,希望他感受到。平时也习惯了如此称呼,却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急切。心里有股不知名的情绪倾泻出来,肆意地在全身逃窜流淌。

 

很多时候,我们都太自信了。

以为一切总会好,以为以后总有办法。拖延着,犹豫着,想靠时间来解决一切。可是人生里有太多不定因素了。说不定哪一天,在还没来得及表达心情的时候,彼此就已经被迫分离。到时候再后悔,再哭泣,怨恨自己没有努力相处,都已经没用了。

所以,在这有限的生命里,想尽可能地在一起。就算不满就算不和,至少我还能看着你,至少,我能触碰到你。

 


秋天的夜开始凉了起来,风吹进衣领里不禁感觉有点冷。御堂担心地再度奔跑起来。

克哉出门已经好几个小时了,打电话联系却始终处于忙音。

他会去哪里呢。

 

决定出来找克哉,不过是几分钟之前的事。而对御堂来说,终于明白自己的问题在哪里,却花了太多时间。吵架的这段时间来,他也曾一遍遍问自己造成这种局面的缘由。虽然并不认为这是克哉的错,可是潜意识里却也抗拒着承认自己的过错。总是自负地相信自己的判断,所以才在意外的状况面前猝不及防。

克哉很温柔,所以不会和自己吵架——一直带着如此的想法看待对方,直到真的发生了还是不愿清醒。明白佐伯克哉是个很容易自责的人,他却仗着克哉的温柔为自己寻找借口。以为每次争吵的源头都是克哉,却也忘了让他不安起来的,正是自己。

御堂停住了脚步,在分叉的街角前皱起眉头。

公寓前的大街本来就不热闹,到了晚上更是人烟稀少。视线两旁是明亮的照明路灯,蔓延开去却带着种金属般的阴冷。附近的高级公寓一幢幢接连着,路到尽头又向两边延伸而去。

——平时开车不曾注意到的细节,到了此刻则变得格外清晰。

 

他第一次在这里感到迷茫。

向来有目的的自己,在路口也都是毫不犹豫地转动方向盘。几乎不怎么步行的御堂,连双脚站在路口的感觉都不记得。

忘记的并不是人类生理上的站立,而是在路口前该作何选择。因为有车,所以绕路也无妨。因为不靠双脚行走,所以也不惧怕漫长的道路到最后徒劳无功。

他不知道克哉是以什么心情走过了这条路,也不清楚克哉单独出门的习惯。原以为对他的了解已经足够多了,却连这种小事也不曾留意。

真够丢人的。

御堂犹豫片刻选择了一个方向,口袋里的车钥匙叮咚作响他视而不见。

 

耳边再度恢复清净的时候,他已经跑过了好几个街区。马路上偶尔有汽车驶过,但很快消失了踪影。与人声鼎沸的闹区相比,这里几乎静得没有声响。夜色茫茫充斥着视野,浓重的夜幕从身后一路漫布到尽头。御堂放缓了脚步。长时间的奔跑让双脚有些酸涩,他深呼吸了两口,沿着街沿继续往前走。

再往前三条街道,就是克哉以前公寓的地方。简单朴素的单人间,很符合克哉的个性。当时两个人还没有同居,御堂时常隔三差五地开车来接他。开车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,用双脚跑了那么久却只到了一半。

他边走边望着眼前的道路。

克哉的公寓已经退租一年了,再走到这里也似乎没什么意义。没有任何理由证明克哉会在这里附近,但是御堂却总有种预感。

他试图站在克哉的立场上思考。克哉不怎么喜欢热闹的地方,所以经过闹区的时候御堂径直离开了。克哉会经常联络的朋友也不多,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向本多宪二哭诉。所以他可能去的地方,也只有对他而言比较熟悉的旧公寓附近。

虽然御堂无法确定自己的判断,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个方向。御堂对自己鲁莽的行为感到苦恼,却也明白无可奈何。佐伯克哉永远是个出乎意料的存在,无论事先考虑多么周到,他依旧能表现出让自己惊讶的地方。御堂想要将整个的佐伯克哉紧紧握在手里,却发现自己的掌心根本装不下他。原以为他已经是自己理想的人,没想到却一次次达到理想之上。

这才更自以为是了。用自己抓住的部分理解他,用自己了解的部分看待他。想着他已经填满自己的掌心,便忘了考虑除此之外的佐伯克哉是怎么样的。

所以这一次的冲突,就算不发生在现在,迟早有一天,还是会因为别的契机而来临吧。

 

风又刮起一阵寒意,御堂猛得清醒过来。低头看了看腕表,这条路他走了十来分钟。

路旁的路灯不知何时换了样式,与前一段路相比明亮了许多。刚才孤冷死板的灯光,也似乎被温柔的暖光所取代。

突然,他远远看见了一个急促的身影。路灯照着地面影影绰绰,他在那片斑驳中跑得很急。

御堂努力睁着眼睛。

那个人的身材并不高大,跑得时候有些跌跌撞撞,因为速度太过迅速,以致于他险些摔倒。御堂下意识地放慢脚步,内心因为期待和欣喜而显得有些兴奋,他望着那个人影一路奔来,几次压抑住自己冲过去的冲动。

 

人影越来越近了,但还是因为距离关系无法看清。

 

“克哉!”御堂叫出声来。

那个人影忽然愣住了,像是被什么拉扯住一般停下了步子。他站在路灯间隔的阴影里,身后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描出一圈模糊的光晕。然后他试探性地迈了两步。落在地上的灯光,从他的脚底渐渐爬上去。鞋子,裤子,衬衫,下颌。那光线像玩乐一样将阴影赶去,最后将他整个人都包围在了灯光里。

御堂看见了对方的脸。

一脸惊讶而紧张的表情,前额的刘海异常凌乱。

“克哉。”

御堂又唤了一声,微笑着向他走去。虽然坚信他一定会回来,但没有比在路上相逢更为真切。寻求和好的并不是自己一个,对方也和自己有着同样的心情。

他想过去拥抱克哉,却在反应之前被恋人狠狠抱住。克哉的举动令御堂很是意外,却又在瞬间感到了甜蜜。

“孝典先生,我好想你!”

几个小时前还气得冲出家门,现在却说出如此动听的话,御堂无法看见自己的脸,但那一定会是被友人嘲笑的表情吧。

“怎么了,克哉?”他试图离开一段距离看他,可对方却死死抱住他不肯松开。

“对不起,孝典先生,对不起!”克哉突如其来的道歉,让御堂有些莫名,他侧眼看着克哉,却只能看到他淡色的头发。

“我不该跟你吵架,更不该想着逃开你!明明最想在你身边的就是我,而我却连这一点都忘了!”激动地诉说着的克哉,连拥抱着的双手也有些发抖。他急切地想将某种情绪传递给御堂,连平日的敬语也顾不得了。

察觉到克哉的异常,明白这不是普通的撒娇。御堂抬起克哉埋在肩头的脸,看到他蓝色眼睛里流露出的害怕神色。

“所以说,到底怎么了?”

害怕。

他在害怕。

与之前的不安与焦躁不同,真正的害怕。

“发生什么事了,克哉?”

方才还感受到的甜蜜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瞬间涌上的担忧。御堂想问出变成这样的缘由,克哉却始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。

他只是一遍遍地道着歉,慌乱地吐露一片真心。

 

御堂一口吻了上去。

久违了的吻,彼此却没有感到陌生。因意外而显露出的僵硬,在御堂的舌侵入后便土崩瓦解。克哉渴求一般地张开嘴,任凭对方肆意侵略。舌尖滑过齿列,细致地描绘着口腔的轮廓。唇齿相靠,彼此摩挲,克哉不满于御堂的悠闲余裕,抓住他捣乱的舌狠狠缠上。

御堂偷偷笑起来,再一次加深了这个吻。安静的夜里,毫不掩饰的唇舌交融的粘腻声,那声音刺激着彼此的耳膜,让他们在无意间重复了无数次。

 

当两人的唇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的时候,克哉狂乱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。刚才还将他逼入绝境的恐惧,在这个吻中不可思议地消散了。

御堂又出声问了他。克哉只是怔了一下,抬头对上御堂的眼睛。

“我差一点,见不到你了。”他轻声说。

他一边勾上御堂的脖子,一边讲述刚才的经历。御堂一直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加重了拥住克哉的力道。

害怕,那是理所当然的。

不仅仅是克哉,御堂也害怕失去自己所爱的人。好不容易找到了如此契合的人,如果因为那种无聊的原因而彼此分离,那剩下的那方会有多痛苦呢。

“傻瓜。”沉默许久,御堂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慢慢开口。

克哉缓缓地点了点头,下意识地说了声对不起。

这一举动让御堂愈发苦涩。

他发现自己在生气。他气本多这个混蛋乱打电话。他气克哉对路况太不小心。他也气那个将他逼出了家门的自己。可是到最后,听到克哉的那一声对不起,御堂才真正明白他究竟在气什么。

其实一切并不是克哉的错,他却把什么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。不管是这一次的意外,还是之前种种激烈的争吵。「因为吵架的原因都是我」所以每一次就更责怪自己。在自责与焦躁中找不到方向,才让克哉无处可逃。

御堂叹息着再度拥紧克哉,想到自己的过错不免苦笑起来。

“傻瓜,该道歉的不该是我么?”

他感受到怀里的人明显一震,似乎是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。

“我曾经承诺的事,我却没有做到啊”

“承诺?”

“恩。”御堂迎上克哉不解的眼神。伸出右手扶上他的脸庞。克哉因他的动作而羞涩起来,却也将手覆上御堂的手背。

“我说过,你可以再多任性一点,你可以再多依赖我一点。当初说的那么信誓旦旦,却在你偶尔任性的时候没能理解。”

没错,所有的失衡就是从这里开始的,第一次的争吵,因为自己的迟钝而埋下了爆发的种子。只顾着自己的惊讶,而不曾察觉这正是克哉小小的任性。克哉对谁都很温柔,因而忘记了他也会生气。克哉向来很温顺,因而也不曾想他会如此反抗。

一切出乎了意料,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回应。

其实回头想想,这样的克哉不正是自己希望的么。

毫无保留地将所有的他展露出来,全心全意地依赖着自己。哪怕全世界都不值得信任,还有御堂孝典是他可以依靠的港湾。

“你只不过是信赖我,而我却将你推开了。”

试想,如果不是他真心依赖的人,他又怎么会流露出自己的任性呢。

以前也嫉妒过克哉对本多的亲近与直言。可当真正被克哉接纳亲近的时候,自己却辜负了他的信任。

克哉是个与不愿与他人走得太近的人。所以一旦身边最亲近的自己伤害到了他,就算再小的伤口也一定会很痛。

虽然可能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些,可是潜意识里一定有觉得委屈。想要将一切都完完全全地展现给自己,却在跨出没多远便受到了伤害。一边想放纵自己任性一些,一遍又责怪自己的无理取闹。

他执起克哉的右手,十指交错紧紧握住。克哉有些窘迫地看着他,想说些什么在张口的瞬间又噤了声。

他在顾虑。御堂明白。

“你可以再任性一点。”他继续说道,将头抵上克哉的额前,鼻尖相触。

“这一次,我一定会好好理解的。”

这一次,我一定会好好理解的。

 

克哉的表情一下子明亮起来。

“孝典!”他猛地一把抱住对方,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叫着他的名字。连日来的阴霾,在对方的话语中化解地一干二净,随之涌上的是如潮水般汹涌的喜悦。不久前还盘踞在心头的恐惧,在对这个人的爱意里吞噬得无影无踪。克哉有些想哭,嘴角却忍不住勾出满满的笑意。

“喜欢你,我好喜欢你!”

连番不断的告白。令御堂显得有些没辙,不过克哉并没有在意。

想要,好好告诉他,自己是多么爱这个人。在自己慌乱无措的人,这个人,在为彼此的未来寻找道路。当自己以为这阴暗无法见光的时候,这个人,又开辟出了一个新的世界,将其全都包容。

御堂孝典。

孝典。

当初他改变了佐伯克哉的生活,将自己从牢笼中解放。而如今,他又用他所有的爱,为佐伯克哉孕育了新的温床。一日,一年,长此以往,克哉都不知自己会变成怎样。当自己贪婪到肆无忌惮的时候,御堂也会受不了的吧。

“你会,把我宠坏的。”

“我很乐意。”

御堂牵过克哉的手,向着回家的方向走去。路灯修饰出他们暧昧的影子,前后晃动交织在一起。

 

“孝典先生。”

心里突然萌生一股疯狂的甜蜜,他轻轻勾了勾手指。

“经过闹区的时候……也不许放开我的手。”

御堂微笑着回过头。

“求之不得。”

(END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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啊你们在大街上这么秀恩爱真的好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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